嘛，虽然看上去会很薄情寡义。
这是我能给亦双的，唯一一件礼物了。
一个比我优秀那么多、杰出那么多、富有那么多的人，这么多年来对我如此忠心耿耿，我总不能一点也不报答她。
现在时间是8月7日，晚上7点11分，正是亦双被家人接走后的第五天。
我的手机铃声响起，在桌子上发出嗡嗡的声音。
“来了。”
我和天谣对视一眼，两人心里都暗暗有一种窒息感。
按下绿色的接听，电话那边的声音如预想的一样响了起来。
“————喂~姐姐大人，我明天就要走了，你不来送我一下吗？”
这显然是亦双的声音。
我和天谣对视了一眼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。
亦双所想得到的究竟是什么，要看她的选择。如果她只是想用“想要”安慰空虚，那我便该给予她“渴望”；如果她想要的是我，也是时候给她一个交代了。
我稍稍停顿了一下，回应了她：“什么嘛，不应该是你来最后看我一眼吗？”
“难道姐姐大人不要见一下岳母吗？”
“不要。”
“可是...”
“什么嘛，我们住的这么近，你就算走过来能花多少时间嘛。我正在下面条，如果现在去看你，面条锅谁来管。”
我瞎编了一个不过去的理由。
但这个理由一下被亦双识破了：“不能让天谣看一下锅子吗？”
“我来例假，现在已经站不直了。”天谣对着手机那边喊道。
听得出来亦双的声音慢慢变得明媚了起来：“是...是吗，真拿你们没办法呢，果然没有我就是不行，看来我亲自走一趟吧。”
我连忙对电话那边大喊了一声：“我没下你的面条，你别过来了啦。”
“我也要吃姐姐大人亲手做的面条啊啊啊啊！！！”
亦双对着电话吼了一声，直接就挂上了电话。
我没有理由阻拦亦双去做所谓时尚圣母啦，我才不想阻拦她。
我所能做的，就是给亦双一个留在我身边的理由，让她还有得选。
让她还能选择“不要”——————不是为了我，而是依靠我。
这其间的微妙，也许亦双也不能察觉，但我可不能置之不顾。
至少，她后悔的那天，她完全可以离开我再回到W公司去。尽管那样她会损失我几十辈子也赚不到的钱。
“咚咚咚。”
门外传来了敲门声。
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亦双敲我家的门。
真是的，以前为什么没学会老老实实敲门啊。
“真是的，我这几天都不在，姐姐大人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。”
亦双撇着嘴，带着强烈的不满的神情。
她站在门外叉着腰，穿着一条鸭黄色短襟上衣，脑袋后面的头发梳成单马尾垂下来了。
这打扮，就缺个鸭舌帽，整个看起来像是街上教育机构发传单的。
这服装品味当时尚教母真的没关系吗？
“姐姐大人？几天不见我，也不至于眼睛都看直了吧？”
她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，把我从瞎想中晃了回来。
我一听这个气就不打一处来：“真好看，看够了。”
啪一声，我就关上了房门。
呼...舒服多了。
果然还是不能对亦双太好，简直是蹬鼻子上脸。
我刚一关上门，外面就传来她的挠门的声音。
“刺啦刺啦刺啦”
想象一下金属摩擦的声音和手指甲挠黑板的声音结合在一起。
“我嫩你马，别挠了。”我一怒之下爆出了我会的唯一一句合肥话。
我拉开门，扑通一声，趴在门上的亦双就踉踉跄跄地摔了进来。
我横眉冷对着她：“你来干嘛？”
“？我难道不能来吗？”
亦双有些不知所措，她两手一摊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。
唉，真是对不起自己。
我要向未来的江蘅道歉，我要给自己惹麻烦了。
“出去啊，你这飞机场，我只要有天谣就够了。”
说完，我紧紧地搂住天谣，假装出盛怒地看着她。
我看到亦双的表情由震惊到愤怒再到惊喜。
她的嘴唇由红转白，最后再变得血红。
迷离的眼睛莹莹地闪烁着，更为急促的呼吸、更为剧烈的心跳、攥得更紧的双手。
我知道，亦双又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了————“渴望”。
这世界上她唯一既想得到，又得不到的，就是非常讨厌亦双的江蘅。前两天我对她太好了，反而让她近乎陷入绝望了。
不过这对我倒无异于引火烧身。
“姐姐大人...瞎说什么呢。”
亦双的一只手在胸前画着圈圈，嘴角不住地流出口水。
这场景绝对可以拍恐怖片了吧。
昏暗的楼道灯光下，一名长发少女两眼放出炽烈的红光。
“走开啦搓衣板，贫乳女，对你好一点你就蹬鼻子上脸，你哪里比得上天谣啊。”
我一边说着，一边抱住了天谣。
天谣恬不知耻地对我耳语：“快多夸我两句，你看她多生气。”
我丝毫看不出亦双哪里生气，我只觉得亦双好像兴奋得要命。
她现在像西班牙斗牛场上的牛，已经做好冲锋的准备了。
“姐姐大人真是的，故意说这种话赶我走。”
亦双一步步蹭了过来，慢慢想贴近我的胸口。
这种绝对不会让你占到便宜，我抬脚后退，一下就退回了屋里，亦双扑了个空。
“你走啊————”
我一边说着，一边不断地后退。
亦双两眼通红地慢慢靠近了我：“真是的，本来还想和姐姐大人再告白一次，您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。”
“啰嗦啊你这混蛋，告白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。”
“都是一样的吗？”
啪嗒一声，亦双一下扑倒了我，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西瓜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。
亦双的眼都快变成了心的形状了。
“这才是我喜欢的姐姐大人。”
这才是我认识的亦双。
我深吸了一口气，看来一切都和我计划的一样，我又变成了那个亦双所渴望的人了。
现在，是时候让她做出抉择了。
无论是“渴望”还是“满足”，都摆在她的面前了。
“呐，亦双。”
“嗯~姐姐大人尽管吩咐。”
如果亦双选择渴望，那我就给予她渴望。
如果亦双选择满足，那我就给予她满足。
尽管这两样东西分别会带来痛苦和空虚，但亦双不得不选择其中一个，她被W公司所剥夺的选择权，由我来给予她。
这就是我所能给她的唯一的礼物，也是最后的礼物。
“你到底想要什么？”
我以为我会听到一个答案，比如，“我想要你”这种土味情话；或者说直接会吻下来；或者转身就走。
总之我相信亦双会回答我。
可我没想到的是，亦双并没有回答我。
“吧嗒”
我的脸上忽然被亦双的眼泪打了一下，就在我的脸颊上，我能听到她的泪水落在我脸上的声音。
“我到底想要什么。”
亦双喃喃自语着，一刀砍在了地板上，刀片立刻就被折断，一下飞出去好几米远。
原来她也回答不上来吗？
我看着亦双，不知道说些什么好。
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
“我想知道，我到底想要什么。”
亦双终于痛哭了起来，带着婆娑的泪眼缩进了我的怀里。
“至少选钱一定不会错。现在我可以让你亲一下，然后送你离开，我希望你的中国之旅没有遗憾，这样明天你就可以回到亿万富翁的生活之中。”
我请请拍着亦双的后背。
她哭得越来越厉害了，头紧紧地埋在我怀里，有些要缺氧的样子。
“要不然你可以留在这里，我会...踢你、赶走你。”我说出了另一种方案，这个是我不愿意去多想的。
忽然，亦双爬了起来，大声咳嗽了起来。
她的两颊不知道是被汗湿还是被眼泪打湿了。
“不...姐姐大人误会了，我两样都不想要。”亦双带着泪眼看着我，“我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，我什么都不想要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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